周明递来的矿泉水瓶上全是冷汗，王司攥着瓶子的手咯吱作响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把手机揣回兜里，脸上挤出个笑：“没事，骚扰电话而已。”

“骚扰电话能让你脸白成这样？”周明显然不信，指着他手机，“刚才那号码我好像见过，前几天帮我爸处理外卖平台纠纷时，有个国外号码打过类似的。”

王司心里一动：“啥纠纷？”

“就是有个平台突然下架了我家店，说违规。”周明挠挠头，“后来才知道，是竞争对手花钱让平台搞的鬼。”他突然反应过来，“你那 APP不会也……”

“想多了。”王司打断他，起身走到窗边。掏出手机给陈默打过去，声音压得很低：“谷歌那边有动作了，让技术部盯紧应用商店，一旦发现‘街探’被下架，立刻启动备用方案。”

“备用方案？啥备用方案？”陈默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糊。

“就我上周让你弄的那个镜像 APP，名字叫‘巷弄’的那个。”王司盯着操场上的教官，“把服务器迁到阿里云国际版，域名解析跳转设置好，别等他们动手了咱手忙脚乱。”

挂了电话，周明凑过来：“需要帮忙不？我认识几个计算机系的学长，他们对网络安全挺熟的。”

“你先顾好军训吧。”王司拍他肩膀，“明天考完你再说。”他看了眼表，“快到晚饭点了，一起去食堂？听说 SX大学的糖醋排骨不错。”

食堂里人山人海，王司刚端着餐盘找着座位，就听见有人喊他名字。回头一看，是辅导员李娜，旁边还站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。

“这是系主任张教授。”李娜介绍道，“张教授想跟你聊聊讲座的事。”

张教授握着他的手使劲晃：“小王啊，早就听说你的事迹了！大三的学长都把你当偶像呢！”他指着餐盘，“就吃这个？走，我请你去教职工食堂，那边有红烧肉。”

教职工食堂果然清净，张教授刚坐下就直奔主题：“讲座定在后天下午，阶梯教室能坐三百人，我已经让学生会发通知了。你准备讲点啥？创业经历？技术架构？”

“讲点实在的。”王司夹了块红烧肉，“就说说怎么用‘校圈’找兼职、选课避坑，顺便提提‘街探’的新功能。”他笑得一脸真诚，“毕竟是给新生讲，太专业了他们也听不懂。”

张教授被逗乐了：“你这小子，倒是会抓重点。对了，校长明天想找你聊聊，关于校企合作的事，你有空没？”

“有空。”王司心里乐开了花，校企合作？这不就是送上门的资源吗？“只要不耽误军训，啥时候都行。”

吃完饭回宿舍的路上，赵磊发来视频通话，镜头里是公司乱糟糟的办公室。“老板，地推效果绝了！”赵磊举着手机扫过堆积如山的优惠券，“光今天就新增五千多个‘校圈’用户，好多新生说要加入我们的校园代理。”

“让林薇表姐赶紧筛选，优先找学生会和社团的人。”王司靠在树杈上，“供应链那边咋样？跟西门那家蔬菜批发商谈拢没？”

“谈拢了！”赵磊把镜头对准个胖乎乎的男人，“这是刘老板，以后给咱商户送菜，价格比市场价低七个点！”

王司刚要说话，突然听见哨声，操场上的新生开始集合。他赶紧说：“我要军训了，有事让陈默先顶着，晚上视频会再说。”

挂了电话，周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：“教官点名了，赶紧下去！听说这教官特严，迟到一秒罚做五十个俯卧撑！”

王司跟着人群跑到操场，刚站进队伍，就被个黑着脸的教官盯上了。“出列！”教官指着他，“站没站相，手插裤兜里像话吗？”

周围传来窃笑声，王司心里暗骂一声，乖乖站到队伍前面。上辈子他最烦这套，这辈子居然还要再体验一次。正想着，手机在裤兜里震动，他瞅准教官转身的空档，飞快摸出来看了眼——陈默发来的：“苹果应用商店提示‘街探’有违规内容，正在审核，可能会下架。”

“操。”王司低骂一声，刚想回答，教官突然转过身，眼睛瞪得像铜铃：“说什么呢？给我做一百个俯卧撑！”

趴在地上的时候，王司脑子里飞速转着。苹果商店下架影响不小，毕竟很多学生用的都是苹果手机。他边做俯卧撑边琢磨，得找个替代品，最好是能绕过应用商店直接用的。

“想啥呢？速度快点！”教官的皮鞋尖踢了踢他胳膊。

王司咬着牙加快速度，心里把谷歌骂了千百遍。上辈子就听说谷歌做事狠，没想到这辈子亲自体验了。等他做完俯卧撑回到队伍，衣服已经湿透，黏在背上难受得要命。

好不容易熬到休息时间，王司躲到操场角落给陈默打电话：“启动网页版‘街探’，让技术部把二维码发到各个新生群，就说 APP升级，暂时用网页版。”他顿了顿，“再让赵磊去印点传单，在学校里到处贴，二维码越大越好。”

“网页版功能不全啊。”陈默的声音带着焦虑，“实时排队和外卖功能都用不了。”

“先凑合用着，总比没得用好。”王司看着远处卖冰水的小摊，“我让周明帮咱弄个临时服务器，把核心功能先顶上，等过了这阵再说。”

挂了电话，周明递过来瓶冰水：“看你愁眉苦脸的，是不是 APP真出事了？”

王司没隐瞒：“被人搞了，可能要下架。”

“我就说那电话不对劲。”周明拧开瓶盖，“我爸认识个律师，专打互联网官司的，要不要问问？”

“靠谱不？”王司眼睛一亮。

“绝对靠谱！”周明拍胸脯，“去年把美团告赢了的就是他！”他掏出手机，“我现在就打给他。”

律师的回复很快，说这种情况可以起诉谷歌不正当竞争，但周期可能有点长。王司听完反而松了口气，只要能拖到融资到账，一切都好说。

下午军训走正步时，王司的手机又响了，这次是赵磊，声音激动得像打了鸡血：“老板！红杉资本的李哲来了！说要跟你聊聊 C轮融资的事，估值给到八个亿了！”

“八个亿？”王司差点顺拐，被教官狠狠瞪了一眼。他压低声音：“让他等着，我军训完就过去。对了，把谷歌搞我们的事跟他说说，看他有没有办法。”

“李哲说他知道了，还说这是好事。”赵磊的声音透着不解，“他说越有争议的项目越值钱，还说要帮咱联系媒体，曝光谷歌的小动作。”

王司愣了一下，随即反应过来——李哲这是想借题发挥，帮“街探”造势。他心里暗笑，资本家果然没一个简单的。

军训结束时，王司累得像条狗，刚走到宿舍楼下，就看见李娜站在那里，身边还跟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，正是李哲。

“王总，久等了。”李哲笑着握手，“没想到你还挺能吃苦，我当年军训三天就装病请假了。”

“李总说笑了。”王司领着他们往宿舍走，“找我啥事？不会就为了说融资吧？”

“当然不止。”李哲走进宿舍，目光在周明的电脑上扫了一眼，“谷歌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，红杉可以帮你联系最好的公关团队，把这事炒大。但有个条件，C轮融资红杉要领投，并且……”他顿了顿，“我们想让‘校圈’独立拆分，单独估值。”

王司心里咯噔一下，拆分？这是想把最有潜力的部分单独摘出来？他刚要说话，手机突然响了，是个陌生号码，归属地显示是北京。

接起电话，听筒里传来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：“是王司吗？我是 SX大学的校长。谷歌中国区的总裁刚才给我打电话，说想跟你聊聊，就在我办公室，你现在过来一趟吧。”

王司握着手机，突然觉得这水比想象中还深。谷歌居然找了校长当说客？他看了眼李哲，对方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。看来，今晚这觉是睡不成了。